如果不是和馮李兩家鬨到分道揚鑣,導致手中無將無兵可用,楊胤怎會動用左屯衛這顆暗棋。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這就是吳杲的理念。
他所期望的,是像盧家這般肝腦塗地、前赴後繼,哪怕用性命也要證明自己忠心的臣子。
以馮李兩家的能量,隻要他們肯出首,哪怕一時抓不住楊家謀反的確鑿證據,但吳杲心中總會有所警覺,日後絕不會給予楊胤那麼大的權力。
偏偏他們選擇了自保。
同樣猜疑心重的吳越,隱約明白了吳杲的弦外之音。
就是因為那麼一點對忠誠的懷疑,不考慮個人素質的前提下,馮睿達有家勢底蘊有軍功打底,卻無法像父兄一般獨立領兵成軍。
天才一般的李君璞隻能繼續窩在邊郡,修他的兵書,練他的陣法。
吳越暗自提醒自己,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言行舉止都要三思而後行。
白湛繼續說起四路大軍彙合之後的情況,僵持、對峙、激戰、追擊……一直到宮車出現在地平線,雙方首腦會盟停戰。
吳杲率先鼓掌喝彩,“好,好,好!七郎統帥有度、表哥輔佐得力,諸將齊心,天佑大吳!”
周圍的人也跟著歡呼起來,“天佑大吳!”
喝彩稍停,吳杲指著白湛說道:“二郎說得也不錯。”
白湛將拂塵還給內侍,不服氣道:“陛下,我仗得也不錯!”
毫不吝惜地將讚美之詞往自己臉上貼金,“身先士卒,所向摧破。”
吳杲被年輕人的這股子意氣逗樂,“比你父親當年強多了,青出於藍。”
白湛臉上露出一絲迷惑,質疑道:“陛下,當真如此?”
“父親一直說我不如他當年良多,連討小娘子喜歡都不如,他當年可是滿長安最受歡迎的風流俊彥。”
人總是在某些方麵格外爭強好勝,吳杲笑道:“他哄你的,那時我們出門,他收到的香包,永遠沒我多!”
通常來說,這句話之後,身邊總會有自己人出來作證。
吳杲掃視宮宴上一張張喜悅的麵容,卻發現再沒有當年和他一起在坊間胡鬨的同伴。
有的壽數不永,有的被他殺了……走著走著就散了。
唯一在世的白雋,也遠在千裡之外,拖著老邁殘軀為國守邊。
吳杲身為至高無上的掌權者,此刻自然不乏當年“親曆者”出來作證。
表兄弟之間,誰在場誰贏,何況單以現在的麵貌來看,那也是吳杲強於白雋。
一場盛大的誇功表演在熱鬨非凡的嬉笑聲中落下帷幕,眾人各自回到座位上繼續飲酒作樂。
一行宮娥徐徐入殿,為首之人雙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盞精致的湯盅。
宮娥行禮後,緩緩說道:“這是皇後娘娘特意吩咐尚食局熬製的補湯,河間王征戰勞苦,當滋養身體、固本培元。”
吳杲輕輕抬眼示意,湯盅便被送到了吳越的桌案上。
吳越起身,麵朝中宮方麵一拜,“臣多謝皇後娘娘體恤。”
吳杲囑咐道:“你年輕莫要不當回事,這會好生調養身體,莫要像……”
吳越用隻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臣隻是去草原上走了一圈,並未上陣殺敵,更不曾受傷。”
吳杲關切道:“奔波數千裡,也夠你受的了!”
吳越緩緩揭開湯盅的蓋子,一股濃鬱的肉湯香氣撲鼻而來。低頭往湯盅裡一看,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放藥材,臣可受不了那股苦味。”
安神鉛丹之後,宮中彆說用藥,連吃食都更謹慎幾分。
蕭娥英給吳越送補湯,彰顯的是後宮恩賞,皇家周全,可不想弄巧成拙。
吳杲含笑調侃,“你這口味,比韓王他們強不了多少!”
吳愔病退之後,吳杲更為親近懿德太子一脈的三個小王。
吳越麵無異色地將湯汁送入口中,味道醇厚而不膩,隨後緩緩說道:“陛下,人之本性如此,喜甜不喜苦。”
隨後提出一個小小的祈求,“陛下,此湯滋味絕倫,能否賜下湯譜,讓王府庖廚熬製,以供日常滋補。”順便解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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