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當前,白湛顧不得吃瓜,連忙整理盔甲返回座位。
不多時,太樂署的歌舞表演稍作停歇。
幾位身材魁梧的內侍抬著木板和箱子緩緩步入大殿中央。
箱子裡的東西太過緊要,範成明可不敢讓內侍動手,連忙招呼莊旭上場幫忙。
其他的都是大爺,卑微的範二將軍支使不動。
範成明小心翼翼地從鋪滿錦緞的箱子中取出陶板,仔細地平鋪在木板上。
嘴裡不住念叨,不知是提醒自己,還是提醒莊旭,“小心著些,我的並州城,我的大草原。”
呂元正生怕兩個小年輕做事不仔細,微微偏頭向後使了個眼色。卑微的全永思和盧照趕忙上去幫忙了。
明明是自己監製燒製出來的東西,但範成明長久未見,此刻竟然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問道:“這一塊是哪兒?”
莊旭瞥一眼,“左上第二格。”
他負責輸送糧草輜重,雖然不必親臨前線,但各地地形路途必然要熟記於心。
吳杲見著幾位小將忙忙碌碌的樣子,問道:“七郎,這是作甚?”
吳越站起身來,恭敬地回道:“此乃臣取與羅布會盟之地的土壤,右武衛上下將官根據實地考察捏製出並州出塞的一路山川地理,並將其燒製成陶板進獻給陛下。”
吳越與羅布的會盟之地,是大吳軍隊到達的最遠的地方,意義非凡。更何況上麵還有並州以北的所有地理地貌。
吳杲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步行走下台階站在木板前反複端詳著生動形象的立體陶板。
瞧見一座土黃色的小房子,自信道:“這是並州城!”
這次右武衛吸取經驗教訓,沒被段曉棠帶進溝裡,城池刷成了土黃色。
這又不是在課堂提問,學生答對了,老師誇讚一句“真聰明!”作為獎賞。
誰敢居高臨下地和皇帝說話?
吳越輕聲細語,“陛下英明神武。”
與此同時,範成明等人正忙碌地將象征各城池的微型土坯房屋錯落有致地擺放在陶板上。
吳杲的視線越過這些精致的模型,聚焦於上方那片略顯呆板的綠色之上——那是曾被突厥掌控的廣袤草原。
在這片綠意盎然之中,唯有西北方向的一條纖細黃線顯得格外突兀。
若那是河流,理應有源頭與湖泊、直流相伴,且色澤不應如此。
吳杲到底是認真研讀過戰報之人,指著黃線一頭的黃白之地說道:“這是與呼圖決戰之地?”
吳越輕輕點頭,“正是此地。”
但話語的重點卻不曾落在自己身上,而是順著那條黃線延伸,“當時範大將軍便是沿著被牛羊啃光的草場追擊呼圖殘部。”
手指繼續滑動,直至輿圖的邊緣,“在那兒,與於羅布拚湊的十萬大軍不期而遇。”
恰時,範成明將半個手掌大小的陶件擺在對應的位置。
吳越介紹道:“千金的七寶香輦便停在兩軍中間,就是這個位置。”
按輿圖的比例尺換算,即便是公主的車輦也不應如此顯眼,但在那個曆史性的時刻,看似單薄的七寶香輦卻如山嶽般巍峨。
當然,這是給皇帝的特供版,吳越給吳嶺準備的陪葬品上,就沒有這輛車。
和親公主最怕的不是他鄉的風霜刀劍,而是母國的遺忘。
吳越的這番言辭,果然觸動了吳杲的心弦,“不愧是朕的愛女,大吳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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