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濃溫和道：“當時就你們主仆三人在，她們二人各執一詞，必須有你的證詞，本宮才能有據可依。說實話就是，沒人敢為難你。”
小綠咬了咬牙，揚聲道：“沈國公凱旋，陛下和娘娘都給了賞賜，答應很高興，出去轉了一圈，又聽說林家兩位公子也是大功臣……”
“小主回來把裡裡外外全砸了，小翠怕小主氣壞了身子，就上前去勸小主息怒。小主罵小翠是您派來監視她的奸細，然後就那茶盞砸了她，叫她去死！”
沈仙惠梗著脖子，狡辯道：“賤婢汙蔑！明明是賤婢衝撞臣妾，捧著林家，作踐我們沈家！嬪妾是一時氣極，才失手砸了她！”
倆小宮女嚇得抱作一團：“皇後娘娘明鑒，奴婢們真的沒有一字胡說！”
沈仙惠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氣定神閒了起來：“嬪妾的父兄才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轉眼宮裡的賤婢就來汙蔑嬪妾，這分明是看不起沈家，無視沈家在戰場上的流血犧牲！”
“還請皇後娘娘做主！”
林濃冷眼看著她。
沒有說話。
沈仙惠心中得意。
就算陛下心裡因為毒蛇之事而有些許不舒服，但明麵上，沈家依然是大周的功臣！
隻要她咬死了不鬆口，又無旁人聽到看到，誰敢在這時候強加罪名在她身上？
可就在這時。
門外響起一聲譏諷冷笑。
她聽出來，是敏嬪芮氏。
“想必之前沈家諸位都不信她沈仙惠在宮中是何等猖狂嘴臉，以為她毒害陛下、戕害皇後之事，是被人誣陷，今兒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不知心中有何想法？”
“一身罪名之際，都敢如此張狂毒辣，諸位可知她從前在皇後麵前是何等的囂張跋扈。挪出冷宮的第一日，就敢放毒蛇，汙蔑本宮和皇後要害她！”
“沒殺了她，牽連你們沈家謀害帝後之罪，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沈仙惠臉色一變。
她在跟誰說話？
快步走向門口。
就看到母親和兩位嫂嫂避在門外，臉色是蒼白，也有憤怒。
兩位嫂嫂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沈仙惠心驚。
明白身邊這倆宮女確實就是皇後安排來的……
被激怒。
發火傷人。
再被娘家人親眼看到、親耳聽到。
今日的每一步，自己都走在她們設下的圈套裡。
皇後好陰險！
她的手用力扶著門框，心虛的不敢看她們：“母親，嫂嫂……”
林濃開口，聲音平淡而威勢：“方才宮人到底有沒有衝撞你，你母親和嫂嫂們都聽在耳朵裡，沒人冤得了你！”
“今日看到沈國公的麵子上，不罰你，但消磨的是你們沈家之功。宮人本宮帶走了，後續治療和補償的費用皆由你們沈家負責。”
“沈氏，你好自為之！”
說罷。
她帶著人款款離去。
沈國公夫人與倆兒媳大禮拜送。
沈仙惠將母親扶起，委屈地落淚：“母親……”
沈國公夫人心痛又失望：“小主進宮前臣妾就千叮萬囑，不要爭，不要鬨，為何就是不聽呢？”
沈仙惠咬牙道：“女兒也不想的，都是皇後！是她逼的女兒不得不鬥、不得不爭啊！”
兩位嫂嫂聽得無語又憤怒。
終於忍無可忍！
“皇後是正妻，有兩個嫡子傍身，有權勢滔天的娘家扶持，你是有什麼過人之處，讓皇後那般忌憚你？”
“後宮之中那麼多妾妃，個個都過得開心滋潤，與皇後交好的，連兒子都生了！怎麼就你不能與皇後和平相處？”
“你老老實實說一句嫉妒皇後，我還敬佩你幾分，結果你還滿嘴狡辯”
……
“不是不讓你爭寵，是讓你等父親在朝中站穩腳跟以後再去爭，為什麼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因為你的自私愚蠢，父親和你兩個哥哥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立下的汗馬功勞，全白費了！”
“原本板上釘釘的大都督之位，落進了彆人手裡！沈家再也沒有機會起勢了，你滿意了？”
“我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小姑子！”
……
沈仙惠大驚。
父親的大都督之位沒了？
怎麼會沒了？
可她怎麼可能承認，沈家大好的前程是被自己作沒的？
狡辯道：“前朝後宮相互關聯，我著急得寵，還不是為了讓陛下多看重父兄一點！朝廷之上的官員任命，又豈是我一個後宮女眷能夠左右的，為什麼要把責任推給我！”
“我一心為了家裡著想，你們不領情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進宮見上一麵就如此刻薄於我，哪裡還有半分親情可言！”
沈二奶奶見她死不悔改，眼底全是陰毒怨氣，沒再生氣。
反而平靜到了極點，說：“你們繼續保她，縱容她，沈家終有一日要被她作的滿門抄斬！母親，從今往後，要麼家裡跟她劃清界限，要麼……我與二郎和離，孩子我全都帶走。”
沈國公夫人看到兒媳婦決絕的麵容，知道她並非氣話。
猛地一怔。
她雖有三子，但孫子隻有一個，就是老二媳婦所出。
難怪之前幾日就把孩子送回了外祖家。
原是早有此打算。
“你與二郎……”
沈仙惠心慌。
要知道，一旦失去沈家的庇護，她在宮裡不僅翻不了身，隻怕也沒幾日可活了！
“我是沈家的女兒，你憑什麼斬斷我與家裡的關係！明知道宮裡的日子不好過，沒有娘家撐腰就是一個死，你好歹毒的心腸！”
沈二奶奶的聲音平靜而銳利：“你要是死你就去死，我和我的孩子們憑什麼要承擔你作死的風險！有本事你讓家裡繼續全力保你，我絕不攔著！但我告訴你們。”
“我絕對，不會跟你這個禍害再做一家人！”
她說完。
轉身就走。
世子夫人沒說什麼，但也轉身走了。
人都是自私的，已經給了她一次機會，她不珍惜，那就彆怪大家都隻為自己打算了。
沈國公夫人確實可以端起婆母的架子克製兒媳，一個孝字，就足以讓她們翻不出浪來。
可是，她能不管兒媳的心情，卻不能不管孫兒女的前程。
何況丈夫和兒子們在戰場上九死一生，不單單是為了這個女兒，也是為了沈家所有人的未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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