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片刻,心裡一陣複雜。
張美玲的選擇讓我敬佩,但我也清楚,秦四海不會輕易放過她。
我也知道,張美玲決定留下來,那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但我也不想袖手旁觀,這件事情我不願出手就算了,既然出手了,那就要善始善終。
我重重點頭,對郭誌平說道:“行,我答應你,我會儘力想辦法救她。但現在,你必須帶著小宇先離開。隻有你們安全了,我才能放手去救張美玲。”
郭誌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他緊緊抓住我的手,聲音顫抖:“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我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會儘力的。現在,你先帶著小宇離開,還有抱著小宇的那個女孩叫小芸,她跟你們一起離開……”
郭誌平終於點了點頭,雖然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痛苦和不舍,但他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
我轉身走向小芸和小宇,蹲下身對小宇說道:“小宇,叔叔現在有點事要處理,你先跟這位叔叔和小芸阿姨上船,好不好?”
小宇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問道:“叔叔,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叔叔還有點事要處理,等處理完了,我就和你媽媽一塊去找你們。你要聽這位叔叔和小芸阿姨的話,好嗎?”
小宇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巧地說道:“好,叔叔你要快點來找我們哦!”
我笑著點了點頭,心裡卻一陣酸楚。
這孩子還不知道,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媽媽了。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又對小芸說道:“小芸,麻煩你照顧好他們,先不要這麼快和小宇說這一切,等一個時機再慢慢讓他接受。”
小芸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看著郭誌平他們坐上出租車離開後,我站在原地,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也許吧,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至少孩子回到了他親生父親身邊,至少郭誌平不用在苟且偷生地活著了。
至於張美玲……
她也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去擁有郭誌平,其實她和郭誌平見麵時我就看出來了。
特彆是她說的那句:“我現在比你更臟。”
張美玲或許一開始就沒打算離開,她勢必是要和秦四海拚個你死我活的。
失神了片刻,我才回到車上。
陳婷婷睡眠不深,我剛打開車門他就醒了。
“林哥,有什麼事沒?”
“沒事,睡你的吧。”
……
初夏的天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車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色塊,像被水彩筆胡亂塗抹的油畫。
冷風裹挾著潮濕的氣味從車窗外鑽進車裡,我關起車窗,卻覺得襯衫後背仍被冷汗黏在座椅上。
儀表盤的藍光映在後視鏡裡,我看見自己眼下的青黑像兩片淤積的沼澤。
車輪碾過積水的聲響裡,恍惚又聽見張美玲那聲帶笑的“保重”。
那晚她的紅指甲劃過威士忌杯沿的脆響,和此刻擋風玻璃上爆開的雨點漸漸重疊。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得刺眼,斑馬線上行人的影子被車燈拉長又碾碎。
我數著秒數,突然想起安寧離開那晚,也是這樣的雨水氣息。
雨越下越大,好像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
但願他們都能幸運吧,我能做的也就這樣了。
雨刮器發出乾澀的摩擦聲,我忽然聞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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